大爷

    潜山中学211班江鑫

    幼时,虽才刚学会蹦跶的年纪,对雷锋却并不陌生。印象中脸庞很模糊,该是爷爷带回的军章生了锈的缘故吧!轮廓倒是十分真切,摆弄久了, 像赌徒们能摸出麻将牌九般条件反射,手一触便呀呀地叫出雷锋的名字,于是总喏喏地问爷爷,“雷锋是谁呀?”

    那时家穷,村里也穷,分田地时父母俱都不相识,大叔也还没有讨媳妇,所以本就田少,又逢着年成不好,一家人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,家家都是。

    眼看到了年前,家里却再无余力添置过年的猪肉,几口人望着雪天晶莹的大地,纵有双手也无处卖工,竟相团坐在一起,本就略显阴暗的老屋昏沉地吓人。“吱”,木门如老翁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,大爷披着细碎的光亮走了进来......

   “吱悠”,爷爷小心翼翼地推开大爷家的门,屋子简陋却很整洁,房子很低,爷爷佝偻着腰,大爷着一件蓝大褂。补丁很多。此刻端坐在破方桌似手在写些什么。也许是大爷不善经营的缘故吧,老伴去得早,父子二人相依为命,见爷爷来,大爷忙起身迎接,刚一瞅见爷爷心里的东西,脸色立刻多云转睛,二话不说就推着爷爷往外跑,硬是不让爷爷进他家门。

    大爷是生产队长,通俗点就是村里一把手。

    爷爷没法,只得将一蓝子鸡蛋往家拎,正盘算着怎么回家交代时却被另一篮鸡蛋迎头撞上。是隔壁张叔,张叔灰头土脸的,像是刚从工地回来,却一脸的笑容,爷爷好奇地询问了起来。

    正在爷爷和张叔攀谈时,刚还在同儿子吵得天翻地覆的大爷已活跃在村里的打谷场上,汗水,一滴滴地顺着古铜色的肌肤往下倘着。

    爷爷平静地讲述着一串串地往事,伴着清时节朗朗地天,伴着远处格外夺目新发地茶苗和桑叶,伴着墓碑上朱拓的大字和碑前心潮起伏的我们。

    爷爷沧桑的脸上此刻尽显庄重,他谈起当年大爷据理力争为家里谋得二分钱一份工救急过年的差事;谈着大爷推荐张叔儿去学习而放弃自己因而吵得天翻地覆老无所依,谈起他当年补了又补的蓝大褂和那一直拒收的鸡蛋;谈着谈着,我们却哭了。

    谁不知道村口的那井里有大爷的汗水?谁不知道村里的粮仓里有大爷抢收粮食累得大口大口吐的血,谁不知道村里每一株茶本苗桑叶都有大爷培育照料的辛劳。

    望着眼前满止的葱笼,回想起大爷入殓时的微笑,墓碑前的青草。我悄悄拭去眼前的泪趁着阳光,扶起四婶子门前的扫把,搬来二奶奶刚买的化肥,顺便修好眼神不好的张叔家的小钟,帮爷爷采一把的雨后的新茶......

    当我乐此不疲地擦去脊背的汗水时,爷爷正呆呆地站在大爷的墓前,“雷锋倘在,也该是你大爷这样在的年纪了”,说毕,伸手去扶磕头的一年级的堂弟,堂弟一脸稚气,手里正摆弄着那块锈得不能再锈的雷锋头像,边喏喏地问道,雷锋是谁呀?爷爷望了望汗流浃背的我,平静地笑了。一阵风拂过,青草也笑了.....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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